老祖微微一笑,说道:“说起这赢秦,哦,秦是后来的事,现在还没这个称号,说起这赢氏部落,其最早的祖先,乃是与大禹同时期的柏益,这柏益是尧时期的大法官皋陶之子,辅佐了大禹一起治水,有很大的功劳,在大禹登上帝位之后,一度是把伯益作为继承人,也立下遗命,要禅让于伯益。”
“但此时的父系天下已经渐渐地流行,再象母系部落时代那样,以禅让的方式把首领之位让给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,已经让很多人无法接受了,若是天下的帝王都是以禅让的方式来传承,那部落的首领也得用这套规矩让给他人,所以在大禹死后,伯益按旧制为大禹守孝三年,而这三年里,天下诸侯们都去朝见大禹的儿子夏启,而不是伯益,三年之后,伯益复出之时,已经不可能再按原来的想法登上帝位了,只能把大权和帝位让给了启,自己退为一方诸侯。”
“伯益有两个儿子,一个是费氏,一个是大廉,费氏的后代费昌,在夏朝末年,去夏归商,当了成汤的御手,从此成为了商朝的诸侯,而另一个儿子大廉的后代,名叫中衍的,在商王太戊的时期,也成为了商王的御者,获封诸侯,这个中衍的子孙在后续的历代商王手下做事,都有些大小不一的功劳,所以赢姓多显,遂为诸侯。”
黑袍点了点头,这些事情他在史书上都看过,不过他心中还有个疑问,于是问道:“那这赢氏在伯益的时候就已经有了,后续是他的两个儿子的后代分别又成了诸侯,难道都是赢氏吗?不应该分家之后另立门户了吗?”
老祖微微一笑:“赢是姓,如果是分家后另立门户,会有不同的氏,就象后世到了周朝时,有赢姓赵氏和赢姓秦氏之分,最后分别是赵国和秦国的起源,在上古的夏商时代,这姓氏的划分还没有这么严格。伯益的子孙,不管是出于何种分支,都是赢姓。”
黑袍的眉头一皱:“那这恶来一系,是中衍的子孙,还是那费昌的子孙呢?”
老祖勾了勾嘴角,说道:“恶来一系是中衍的子孙,赢姓部落有养马的传统,子孙多在夷狄地区,这点从他们几代能拿诸侯的祖先都是给王者当御手,就可以看出来,那基本上是天下马术最好的人材有这个资格。这也说明了赢部落一直是在草原地区发展,在这次商鬼大战的时候,中衍的后人,赢部落的首领也率部参战,不过,他们大部分人马是在西陲陇右一带去防御鬼方的偏师和羌人,只有族长带着数十辆战车和几百战士来驰援了武丁,霍州峡谷一战中,他们也立有战功,而且通过俘虏和缴获,学到了鬼方一族先进的战车与骑兵技术,带着这些技术,他们回到部落之后,战车和马术又得到了很大的发展,成为了关中地区比较强大的一个诸侯国。”
黑袍微微一笑:“既然这赢部落一直忠于商朝,而且军事实力强大,为何商朝却是对周部落更好,更加重用,而不是这个赢部落成为西方大国呢?”
老祖平静地说道:“因为赢部落本身还是游牧部落,跟羌人杂居混住,这点在商朝看来,就是不太可靠的,对赢部落,他们看成是类似九夷之师的这种外夷,可以召来打仗,但是不可以作为稳定一方的基石。”
“至于周部落,他们虽然之前也是混居在夷狄之中,但当周部落迁到了周原之后,重新捡回了农耕这套祖传手艺,于是迅速地可以立足,站稳脚跟,农耕能带来的稳定的粮食产量,更是可以让人口迅速地增加,而赢部落跟其他的游牧部落一样,因为四处游牧导致粮食产出极不稳定,一旦没有了水源草场,或者是遭遇了天灾,牛羊大批地死亡,那部落就会非常地虚弱,只能再次迁移,这让商朝甚至很多时候无法找到赢部落,只有每隔数年的朝贡大会上,赢部落派来使者,才能讲明现在部落的所在,可往往商朝再派使者过去时,这赢部落又再次迁移,不在原地了,而周部落却是守着周原,后来又到了岐山筑城,几百年不变,从这点上来说,在商王的心中,周部落肯定是比赢部落更加稳定,可靠的。”
斗蓬忽然说道:“是不是还有一点,那就是周部落对商朝派的主要任务,也就是抓捕羌人和鬼方族人,来作为人牲献祭,在这点上更加卖力呢?”
老祖微微一笑,说道:“是的,斗蓬尊者说到实质了,商朝最终支持谁,重用谁,仍然是看这一点,防御边境只是第二重要的,因为这些诸侯国就算打不过夷狄,商朝也可以出动王师去作战,连强大的鬼方都给打败了,打些羌人,狄人更是不在话下,但这要消耗很大的国家资源,在那个年代,从中原出动上万大军,到陇右,漠南这些地方作战,成本是非常高的,劳师远征,又不象今天这样有粮仓,军库,辎重粮草要自己带着一路走,路上还要吃光沿途诸侯国的储存,不是这么容易的事,所以,一般来说,商朝还是希望这些诸侯国自己能打败四夷,不至于让商朝出动大军。”
“不过,即使是这些商朝的诸侯,比如周部落,赢部落这样的,战斗力也强过那些分散的羌狄部落,打起他们来,问题不大,只不过,象赢部落这样的,本身也是跟羌狄部落杂居在一起,关系错综复杂,未必愿意对羌人们下死手,反倒是周部落,因为给羌人,狄人欺负了上千年,有太多的血海深仇,在后面抱到了商朝这根大腿之后,总算有报仇的机会了。”